莒南庄氏庄园:从家族宅院到红色圣地(莒南县庄氏家园)

□冬华

庄氏庄园位于临沂市莒南县大店镇,曾是鲁南苏北大户庄氏家族的聚居地。庄园始建于明代初期,是一座以堂号为特色的庄园式建筑群,占地4.6万平方米,建筑面积1.2万平方米,由12处建筑院落组成。从家族庄园到红色圣地,庄氏庄园以独特的历史文化风韵吸引着人们。

科举改变家族命运,以堂号众多著称

明代初期,一对庄姓夫妇挑着一副担子,先由闽浙地区迁至江苏东海郡,短暂停留未能安居,再度迁徙到今天的莒南大店。初到此地,庄姓夫妇上无片瓦、下无耕田,靠租借为生,生活非常艰辛。因勤劳、善良,他们开始融入当地,并逐步有了宅田,历经三世,生活变得富足。直到明代万历年间,一个叫庄谦的后人走上科举之路,庄家开始真正显赫起来。

据《大店的传说》记载,庄谦幼时家贫,为了糊口,庄谦的母亲每天烙火烧让庄谦到外边叫卖。庄谦挑着火烧担子来到镇上的学堂门口叫卖,上课的时候,庄谦就挑着担子站在学堂外面听先生讲书。庄谦聪明好学,领悟能力好,先生讲的书他在外面听也学得很好。有一天,先生提问一个学生,这个学生答不上来,站在窗外的庄谦却知道答案,于是他在窗边悄悄告诉了这个学生,这个学生很快答对。第二天,先生故意再次提问这个学生,该生仍然答不上来,眼睛还时不时地向窗户外面张望,先生顺着学生的目光看去,结果看到了卖火烧的庄谦。先生认为庄谦是可造之材,免收学费教他学问。

明万历四十年(1612年),庄谦中举人,万历四十七年(1619年),时年36岁的庄谦中进士,与名臣袁崇焕同榜。此后,庄谦被任为汝宁府推官,在推官任上,他执法严格,成就卓著,后升为浙江道监察御史,不久出任陕西巡按。在明代,巡按可以代天子巡狩,可举劾大臣,是手握实权的官职。

大店有句俗语,叫做“大店有三多,双榴堂的地多,五柳堂的粮多,百忍堂的钱多”。双榴堂、五柳堂、百忍堂便是指大店庄氏家族的堂号。

从庄谦中举到清末的四百余年间里,大店庄氏子孙科第蝉联、仕途通达,到清代末年,“庄氏为官者七品以上的有八十余人次”,先后有进士、举人和拔贡等二百余名,庄氏成为鲁南苏北的名门望族。家族土地连陌千里,其势力延至苏鲁豫皖四省,有“人走一月不宿别家店,马行千里不吃外姓草”之说。

随着家族的兴旺发达,庄氏堂号也产生了。山东很多名门望族都有堂号,例如章丘孟氏家族的“乐余堂”“进修堂”“承恩堂”等堂号,黄县丁氏家族有“信修堂”“瑞芝堂”等堂号。堂号的作用,一来是体现官宦富贵人家的身份显赫,二来是避免佃户、百姓直呼其名。

大店庄氏堂号从明代中期兴起,随着庄氏族人各门户的兴衰起伏,庄氏堂号也不断变化。据《莒南史志》记载,慎守堂、其慎堂、恒山堂、明伦堂、怀古堂,这些堂号是比较早就出现的,清代同治年间又出现了双榴堂、强恕堂、对山堂等。其中,双榴堂堂主庄恩植生有五子,随之兴起了存城堂、资仁堂、观兰堂、观善堂、尚友堂。强恕堂后人又衍生出清恕堂、仁恕堂、燕禧堂、如心堂、宝善堂等。对山堂后人有八兄弟,于是有了对山堂、松柏堂、寓安堂、贞信堂、友松堂、知松堂、寓松堂、对松堂。如此,庄氏的堂号便越来越多。

大店庄氏有“七十二堂号”的称谓,最早是1944年中共莒南县委查减工作队结束工作后所做的“大店查减工作总结”中提出来的:“大店……土地集中,地主集中,楼院相连,共七十二个地主堂号,为明清两代大地主。”

大店庄氏高官厚禄,拥有很多显示家族荣耀的匾额,比如“大夫第”“翰林第”“进士第”“宝庆府”等,悬挂于家族各堂号前。族人在科举上的成功和在仕途上的发达,一个直接的后果便是家族在地方上的地位、声望和影响力增强,甚至连当地地方官都要唯庄氏马首是瞻。因此,当地曾流传着这样的一首民谣:“莒州官,大店做”。

建筑尊卑有序,居住空间不压抑

有堂号自然有建筑,当地民间歌谣说:“大店街,赛北京;居业堂,二朝廷”经过几百年的发展,大店庄氏庄园形成了浩浩荡荡之势。

庄氏庄园位于沭河、浔河冲积平原上,沭河、浔河从北往南环抱庄园,东部紧靠天湖(原陡山水库),与马丌山隔水相望,背面是莒县的群山,面向沃野千里的良田。庄园建在一块中间高、周边低的高地上,既利于排泄雨水,防止洪水淹没房屋,又利于交通、通风,接受更多的日照。

庄园所在村自清道光二十年(1840年)就建有周长5公里的围墙,墙高1丈6尺、宽3尺5寸,由12级大块条石垒成。四门设双层门洞,顶有两层炮楼,每座炮楼均配山炮、五子炮。围墙上每隔0.25公里即建炮楼一座。西门里有座兴福寺,宏伟高大;南门、北门里各有一处尼姑庵。1公里长的南北大街两旁有商号、药店、酒店、布店、珠宝店等八十多家,旅店二十多家。

庄氏庄园总体布局严格遵守中国传统的方正式布局,围墙四周各个方向各有一门,东西门常用,南门因崇尚儒家“君为上”的思想一般不开。祠堂位于庄园最重要的位置,祠堂前面道路的采用“丁”字形,以示“不泄风水”。

大店庄氏庄园占地46000平方米,建筑面积达1.2万平方米,总共有12个院落,480间房屋。住宅为典型的四合院建筑,由三进院落组成。住宅的房屋设置按传统的宗法礼制设置,主次分明,尊卑有序。

住宅大院坐北朝南,大门设在西南角,因西南地势高,取人往高处走之寓意。进大门进院落,迎面有照壁,南侧为倒座房,东侧院为私塾院,西屋为柜房。过二道门进入第二进院落,是主要的生活区,正面为九间瓦房,西侧次堂屋面阔三间,东侧设次堂屋及偏房五间,中间为进入三进院落的入口,次堂屋前面并列东西厢房四座,每座三间,两两相对,西侧院又有南屋三间,为家中女佣人的住处。第三进院又称主宅,三间正房,处于尊位,长辈居住,主房前左右并列东西厢房,每座两间,东侧为书斋,西侧为闺房。

布局方式,所以导致街道也是正南正北格局。在这种空间中行走,面对两边密不透风的高墙,往往会有深宅大院的感受。但其实里面的巷子并不那么单调压抑。一是每家院落里都会栽植一些植物,或是垂柳,或是爬墙藤类,伸出高墙,使单调的胡同增添了一份活力。二是街巷空间并非是一条简单的直线,它的空间收放、院门开向有丰富街巷层次的设计。三是传统院落的布局规范,正房最高,门楼其次,东西屋再次,还有门花窗、檐口等,高度有着多样的变化,对于丰富空间也起到积极的作用。

历史上,庄氏庄园曾多次被用于公用事业,1668年郯城大地震,莒州州府倒塌,迁至庄氏庄园运行11年;1938年3月,日寇占领莒县,县府一度转至庄氏庄园办公。

子弟接受新式教育,家风开明支持革命

明末清初,大店是南去青口,北去潍县(今潍坊),东去石臼所、岚山等港口,西去沂州府的要冲名镇,地理位置十分有利于商业、经济发展。

庄氏族人除了出租土地,还经营手工作坊,发展兴办近代企业。当时在鲁、苏、皖等地曾有一句流传很广的顺口溜,叫作“南有大店、十字路,北有招贤、石埠子”。在大店镇上,南北二里长的街道两旁,曾布满了庄氏家族经营商业的一百多个商号。南和泰、北和泰、富裕合、永兴合、信半厚、中孚、中裕、元裕、悦来祥、兴顺、恒丰等商号也分布在了大店的东西大街。

除此之外,庄氏家族在外地也有许多商铺。据《山东文史集粹·社会卷》所载:“据粗略统计,战前省内外工商业有:当铺6处、药房15处、酱园9处,油坊66处,杂货店148处,还有鸦片烟馆9处、赌馆5处、压会5处、钱庄3处、煤矿1处,针织厂、养蜂场、养鸡场数处。”

1905年,庄氏家族的庄钰与其岳父刘福航在济南创办济南电灯公司,成为济南首家民营企业,开启了大店庄氏家族兴办近代企业的先河。该电灯公司采用德国西门子公司制造的发电机,是黄台电厂未建成前济南唯一的公用电厂。之后,庄钰之子庄维屏于1919年创办了博山的同兴煤矿。

从清代末年开始,大店庄氏家族就已经开始有子弟出国留学,他们大多接受了新式教育,思想观念开始发生改变。例如庄氏家族最后一位进士庄陔兰,由翰林院保送到日本留学,接受了新思想后,他加入了孙中山的同盟会,追随孙中山,一直到孙中山去世。

此外,一部分庄氏族人也积极参军投身革命。《山东文史集粹·社会卷》记载:“抗战开始后,大学毕业的庄方和庄玉亭放弃了继续深造的机会和优越的生活条件,毅然参加八路军。开明绅士庄佐辰1940年参加革命,并把四个儿子送到革命队伍。1944年参军高潮中,大店庄氏地主子弟一次参军的均有四十多人。许多人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英勇战斗,为国捐躯。”

1940年以后,在庄氏开明人士的支持下,一一五师部、中共中央华东局和华东军政大学都驻在庄氏庄园内。1945年8月13日,山东省政府在这里成立,山东省政府办公地设在庄氏庄园“四余堂”里。所以,庄氏庄园一度成了山东省党、政、军的指挥中心。1941年到1945年间,刘少奇、罗荣桓、陈毅、肖华、谷牧等老一辈革命家都在这里工作、战斗过。

1991年,庄氏庄园被国务院批准为级文物保护单位。如今庄园内设有“一一五师部纪念馆”“山东省政府纪念馆”,成为著名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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