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陆玄同
对于一个刚三十出头的年轻人,谈论死亡或许有些大言不惭,也或许有些自以为是。但我们每天其实都在面对死亡,或身边的亲人朋友,或圈子外的陌生人。说句调侃的话,“意外和明天,真不知哪个先到”。尽管如此,我们依旧在热烈地生活,依旧对明天和未来充满希望。
最近在追《人生之路》,虽然该剧也颇多槽点,但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西北农村人,对于西北乡村题材的年代剧,还是格外热衷。既然是“人生之路”,面对死亡,便是不可避免的话题。从巧珍的男人马栓意外出车祸死亡,到巧珍做工家的付老太太因癌症安详离世,让人痛心也让人破防。短时间内面对两个至亲之人突然离世,其悲痛可想而知。但倔强而坚韧的巧珍,克制住了心里的痛楚,选择微笑面对生活。过去的不该成为负担,铭记一个人,装在心里就够了。所幸,女儿手术成功,给了她最大的希望。
我们看到,马栓是在为生计劳累奔波中不幸罹难,而付老太太是得知病情后放弃,选择优雅从容地走完最后的日子。马栓心有牵挂,他是带着遗憾和不安走的,而付老太太了无牵挂,走的时候圆满而自足。
我常常想,人什么时候怕死,与年龄有关吗,与生活的环境有关吗?我们该如何才能不惧怕死亡?我和妻子其实也一直讨论这个话题,如果说我们自己遭遇困厄,且意识清醒,绝不让孩子倾家荡产挽救生命。既然终归要面对这一天,便不想给生者带去更多的经济和精神上的负担。当然,如果一个人意外死亡,或是无知觉的,并不可怕。但当重大疾病缠身时,死亡气息扑面而来,这时候在强烈的生存意识下,怕是越挣扎、越无力、越恐惧。
无力感,是我们面对一切,包括死亡,最大的恐惧来源。我们的文化向来“讳言生死”,可忌讳和恐惧并不能阻止死亡的发生。不管是我们所信奉的孔夫子“未知生,焉知死”的生死观,还是西方所秉持海德格尔在《存在与时间》中提到的“向死而生”这一观点,其实都指向生命的质量。如何活着和如何面对死亡并不矛盾。就如《荀子·礼论》所言,“生,人之始也;死,人之终也;终始俱善,人道毕矣。”就是说活得如意坦然,也就不会为何时死亡而忧虑,为面对死亡而伤感、遗憾、悔恨。同样明白“人终有一死”,既然不可抗拒,也就能更豁达、更积极地享受生命中的每一天。活在当下,是一种通透的领悟。
近几年,身边的亲人也在一个个离开,或安详而去,或经历无尽的病痛折磨,不得已撒手人寰。看着坟头长满杂草和烧纸后留存的黑色印记,不禁喟叹,生命的尽头终究是尘归尘,土归土,警示活着的人别浪费生命,热爱生活,享受生活。《中庸》讲“事死如事生,事亡如事存。”这是一种文化执拗,由此而引发更多关于哲学的、宗教的生死讨论,关于肉体的、灵魂的存亡阐述。
其实,生就是生,死就是死。在活着的时候,让生活有声有色、有情有义,有牵挂的人,也被人牵挂,自信率真,我觉得足够了。就像林清玄说的,“如果人能快乐地归去,死亡就不能杀人,反而是人杀掉了死亡。”毕竟,人只要没有亡故,就是向死的方向活着。而活着,必须是有质量地活着,没有生命尊严地苟活,是一种残忍,也是一种负担。
懂得生命的珍贵,回归生命之性情。生死观也是当代青年讨论比较多,比较关注的一个核心问题,既然死亡是必然的,认识本质,就会更加坚定生活的信念,更好地面对可能发生的一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