游戏的价值（音乐游戏的价值）

来源：【中国教师报】

随看随想

陈鹤琴先生在100年前对游戏价值的揭示，如今已是常识和共识了，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放下手机，走出家门玩耍呢？对今天的教育者而言，真正构成挑战的并非对游戏的禁止，而是对游戏以及对儿童的异化——游戏成了商品，孩子则是消费者。所有游戏机制都精准命中人性深处的欲望，很难分清是孩子在玩游戏，还是游戏在“算计”孩子。我们应重新回到游戏研究的原点，才能发现游戏价值的原力所在。（孟岳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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未说儿童与游戏的关系之先，我要把游戏的价值约略地说几种。

（一）发展身体。游戏，是一种自然的、有兴趣的、活泼的运动。游戏的时候，儿童不知不觉地会将他的全副精神拿出来的。因此，游戏可以锻炼他的筋骨，辅助他的消化，促进他的血液流行，增加他的肺之呼吸。工作与体操虽能发展身体，然万万不及游戏，因为工作与体操不是十分有兴趣的，而且容易使人疲劳的。游戏则不然，能使人快乐，并且人愿意玩弄的，所以欲发展儿童的身体，我们最好利用游戏。

（二）养成公民应有的性质。各种高尚道德，几乎都可以从游戏中学得。什么自治，什么克己，什么忠信，什么独立，什么共同作业，什么理性的服从，这些种种美德之养成，没有比游戏这个利器来得快，来得切实。至于公平、信实、尊敬他人的权利，勉尽个人的义务，种种懿行，亦为游戏之附属产品。我请以捉迷藏之游戏为例。蔽目捉人的儿童，不得私自偷看，否则一定没有自治的能力。假使他不能自治而偷看，那么，同玩的儿童断断不让他这样做的。而且要强迫他自治，也不许他与别人串通、欺弄其余的儿童，所以他必定要独立，要诚实的。假使某强硬的儿童，被蔽目人所捉着，不肯照例来代替蔽目的，其余的儿童断然不让他不尽义务，亦不准他侵犯游戏规则。这种精神除了游戏之外，实在不可多得。

（三）能使脑筋锐敏。游戏亦能发展智力。如判断力、知觉力、观察力、想象力、创作心、冒险心，皆能从游戏中渐渐养成的。我以棒球游戏来作证据。游戏的人必须眼快手快，而且要冒险要有决断；见有机会可抢家基，即须冒险前进，不可踌躇。像玩棒球游戏，一定要刻刻注意、时时观察的，方能获胜。

（四）为休养之灵丹。人之精神有限，不能经年累月的勤劳。休养与放弛是必需的。比方，某儿童在学校读了六点钟的书，他一定觉得有点困疲。那么，最好的休养方法是什么？我们可简直说，除了游戏之外，没有好的灵丹。一游戏，他的脑筋就得放松；他的心思，就到游戏上去了。对于这休养一层，我们成人也格外要留意的。

Schiller在关于人类美术教育的书信上面说：

“自然”赐给一切动物（甚至于无思想能力的动物）的东西，不仅仅限于生活之需要而已，并且“自然”也放入一线光明给生在最黑暗地方的动物。我们晓得狮子无饥饿的痛苦，无与别的野兽同他争斗的时候，他所未用过的蓬勃气力，就要从别的地方发泄出来，或是在旷野中狂吼，做种种无谓的动作。昆虫因生活之快乐，群集于日光之中。飞鸟感生活之有余，而为快乐之歌唱。这种都是表示自由的现象。不过这种自由，不是说在种种需要中都能自由，乃是在固定的外界需要中自由而已。动物动作的时候，必定有一种需要，为动作的目的，游戏就是动物所余剩的力量而动作的目的。

“休养”学说与“力量余剩”学说相仿佛的。“力量余剩”学说是讲余下来的力量用之于游戏，“休养”学说的意思是：用游戏来恢复身体和精神上各种损失。

克罗斯觉得“力量余剩”学说和“休养”学说都不完备，就有“生活预备”学说的倡说。他说：“力量余剩”固然是游戏的要素，但是不能解释游戏的种类，并且游戏对于动物进化上，是一种动物生活的预备。在年幼时期所发生的游戏动作，与年幼的动物并没有什么用处，不过是预备将来的生活罢了，如男小孩喜欢玩当兵，女小孩喜欢玩洋囡囡做母亲。因此他说：“年幼时代，是为游戏而生存的。动物好游戏，这不是因为它们年幼的缘故，它们之所以有年幼时期者，因为它们必须要有游戏的缘故。”

霍尔氏以为Schiller-Spencer的“力量余剩”学说及Groos的“生活预备”学说都不能解释游戏的意义。他说，游戏是我们祖先的动作习惯。游戏中所有的态度和动作，都是遗传下来的，我们无非复演祖宗的动作和生活而已；所以青年喜欢游戏比别的动作来得浓厚。

儿童由遗传的或后天的各种欲望发生一种感情的冲动，这种冲动因社会的限制，往往不能实现，以满足其欲望，所以用游戏来补足。比方一个儿童喜欢骑马，但是没有真马骑，所以看见一根棒头，拿来就当马骑，以补足他骑马的欲望。儿童又喜欢打猎，但是既没有洋枪，又没有机会到外边去打猎，所以只好拿了一根棒头，对着一只家猫当枪放，以满足他的欲望。骑马打猎是他本来的欲望，因为社会限制，不能满足，就在游戏中发泄出来。这种外界的限制，实促成他假装的游戏。还有一种限制能促成游戏的，就是儿童自己的许多欲望，互相冲突起来，到了不能自已的地步，因而发生一种假装的游戏。比方某儿童想做个力士，但他自己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，因此他就做做力士的游戏以满足他的欲望罢了。这样说来，一种补足欲望的动作，可以在欲望不能实现以前发生的。有时所玩的游戏，看起来与事实相冲突的，比方一个小孩做受火车轧死的游戏，或被枪毙的游戏。小孩子不能为所欲为，教育上的设备当然不能完备，他的本身当然不能依照他的欲望，所以儿童总有补足欲望性的假托游戏。

（选自陈鹤琴《儿童心理之研究》，商务印书馆，年版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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